13日，周一凌晨零点，济南。半个月亮已经升起。在文化西路西口，停车让记者下车后，出租车司机冯师傅准备收车回家了。从前一天的早上7点出车，一直跑到深夜，他才收工。开了20年的车，43岁的冯师傅说，新冠肺炎疫情下，收入受影响是肯定的，但是好在人们的生活正逐渐回归正常，乘客也越来越多了，一切都会好起来。
路上少有行人，只有出租车穿行在主路上。而在辅路上，三五成群的外卖小哥、代驾司机们，还在为生计奔波。“又一个年代在变换，我已不是无悔的那个青年……”一位穿着黄色上衣的年轻人，大声唱着《理想》骑车走远……在凌晨的月光下，他们就是这座城市里还在流动着的光火。文/图山东商报·速豹新闻记者王远
等在火车站
12日晚10点半，济南火车西站的东门外，行人稀疏。在出租车换乘区，两排出租车在等候，一共二十几辆。引导乘客排队上车的栏杆里，空无一人。
一位去卫生间的司机师傅回来了。就在他的车边，记者和他聊了几句。由于乘客少，他已经在西客站等了一个小时。不过，这已经是疫情以来，他等候时间最短的一次。“最长等过七八个小时。复工后好了一点，在白天也得等三四个小时。今天晚上只等了一个小时，大半的原因是来的出租车少。”
过了五六分钟，依然没有乘客，另一位司机师傅也下车走了过来。他戴着白色口罩，身高一米七左右，略显消瘦，身上裹着一件棉服。寸头发型，发梢近乎全白了。他就是冯师傅，他也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。“上一个活儿是去附近的医院，我送下客人又回来了。”
冯师傅说，疫情期间，他曾拉过一个新冠确诊病人。因此，他被送到酒店隔离了14天。而后，他又在家自己隔离了半个月，直到3月25日左右才恢复出车。
说着话，又十几分钟过去了。几名旅客过来准备乘车。这两位司机师傅的车排得靠前，他俩赶紧回到车上，准备出发。为了解更多情况，记者跟着上了冯师傅的车。
隔离的日子
在车上，冯师傅说起他拉过的那位新冠确诊患者。那是大年初二下午，通过打车软件，冯师傅接了一单。“是位男士，三十出头。他在济南传染病医院上的车，去槐荫区某小区。”
“到了晚上，这位男士给我打电话，说他接触过感染新冠病毒确诊患者，患者是他家里人。坐出租的时候，他还不知道家里有人确诊了。我问他身体有没有事，他说身体挺好，没有任何症状。他让我不要害怕，说是疾控中心可能会给我打电话。”很快，冯师傅接到了济南市槐荫区疾控中心的电话，“在确认我的身份后，他们通知我说，我拉的那位男士已经确诊了。”“疾控中心的人问清楚我的情况，告诉我，‘现在、马上、立刻回家’。不要接触其他人。”通完电话，冯师傅直接开车回家。
到了小区，冯师傅将外套工装扔掉，将车的里里外外喷了84消毒液。回家半个小时后，济南市中区刑警队、小区所在地的派出所、疾控中心、居委会陆续将电话打了进来。他们告诉我，“别害怕，别着急，会派车来接我。”很快，相关部门的车辆赶到小区，将冯师傅拉到酒店隔离。
“政府是真好，隔离期间，管吃管住，吃得很好，酒店环境也挺好。”冯师傅说，隔离期间他并没有任何症状，家人也在居委会的安排下居家隔离，他慢慢安下心来。一切正常。两周后，冯师傅解除隔离，他自己又在家隔离了半个月。此后，他一直在家，没敢出车。3月25日左右，他才复工。
“份子钱”减免
冯师傅年轻时是卡车司机。2004年下半年，经由一个老乡的介绍，他开起了出租，“不管挣多挣少，能天天回家。”一晃15年过去了，冯师傅还在路上。
2019年12月，冯师傅换了一辆新出租，是混动新能源汽车，起步价12元，既可以用电，也可以烧油。“虽然每个月的份子钱是5800元，如果没有疫情影响，确实还挺好的。”疫情以前，他一天跑下来，除去油钱，“最少落个200元”。
疫情后，一切变了样。冯师傅已经拖欠了二、三月份的份子钱，4月份的份子钱也还没有着落。“按济南的政策，在二、三月份的疫情期间，每月免去2000元，还要交3800元。二、三月份，没出几天车。4月份，还有十几天就要交份子钱，我到现在才挣了2000元。
冯师傅有两个孩子。老大是女儿，读高三，准备高考。老二是儿子，今年10岁，还在上小学。妻子在肯德基上班，每月两千元。父母都已经七十多岁了。
关于份子钱的问题，冯师傅曾经咨询过他所在的出租车公司。“公司的人说，二、三月份按政策减免，4月份还没有相关政策。”冯师傅说，他不是不想交份子钱，只是现在实在拿不出来，只能先欠着。“等以后挣了钱，再补上也行。”虽然冯师傅欠缴“份子钱”，他所在的公司依然给他刷卡，让他跑车。
复工的路上
济南市城乡交通运输局官网显示，2月初，济南市出台了减免出租车承租人承包费的政策：对经营期限为六年或六年半（外观为薄荷青颜色）的在运车辆，各出租车公司对承包公营车辆的承租人，减免2月份原标准一半的承包费； 对新能源及个性化出租车等经营期限为八年的车辆，各企业按2000元/车的标准减免2月份的承包费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记者陆续采访了几位出租车司机。复工以来，打车的人增多不少。目前，依然受疫情影响，司机跑一天，毛利200多元是常态，除去油气、份子钱、车辆保养等费用，“一个月到手的纯利润也就两三千元。”
像冯师傅一样，出租车司机焦师傅也是多年的老司机了。焦师傅今年46岁，干夜班。“疫情以前，一晚上能跑400元，现在跑到200元就不错了。除去加气钱，也就剩下100多元，这还不算份子钱。”司机时师傅也说，他4月初才出车。虽然现在的情况比刚出车的时候稍微好了点，但时师傅说，他希望四月份的“份子钱”能稍微再减免一些。
“人多、活少，网约车越来越多。”司机李师傅说，在济南，网约车越来越多，也挤占了出租车的部分市场。
济南某大型出租车公司的一位工作人员透露，二、三月份，公司严格按照政府出台的相关政策对司机的承包费用进行了减免，并出台了多项切合实际的配套措施，“比如说，有困难的师傅，也可以缓交。”
司机韩师傅说，复工以后，打车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，但网约车也越来越多，市场竞争压力越来越大，出租车司机的复工之路并不平坦。此前在“非典”疫情时期就已开出租的李师傅对未来保持乐观，“疫情总会过去，日子一天一天地在变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