骆雷
山东济南人
毕业于山东艺术学院
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
山东美术家协会会员
山东书法家协会会员
济南美术家协会会员
济南市楹联艺术家协会理事
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
济南市市中区第九届政协委员
山东省“最受群众喜爱的十大青年画家”
称号获得者
首届“济南文艺奖”获得者
云梦泽的渔夫告诫世人:“世人皆浊,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?众人皆醉,何不哺其糟而歠其醨?”与世推移,融于当下,似乎是尘世之间的金科玉律,颠扑不破。但是也如静安先生对陈寅恪所说,茫茫天下,唯有这昆明湖水是干净的。及至三日后自溺以明志,陈寅恪方才明了挚友的感叹。
骆雷先生亦承千古山水澄心之志,然而却深明“致广大而尽精微,极高明而道中庸”之理,绝非极端壮烈,而是细雨如丝润于笔墨,其融入山水的方式,也就更柔和、更臻于化境了。
中国山水,有格局之紧要,构图之方圆。虽有几位名家尝试破此规矩,但是往往不谓之主流。骆雷先生的画,第一重的视觉触感,多有纷乱之意。枯树恣意,山形相隐,比得上济南春日清晨的柳絮,躲不得,理不清。
是否骆雷先生心中有所喧嚣,有所不宁?以神观之,未必如此。王夫之言,文章当“倾情,倾度,倾色,倾声,”倾泻之情景,必然乱流激荡,有乱花渐欲迷人眼之意。
作文作画不过如此,以表面之触感,散而不凝,然而乱流终归于海,文散终归于道,画亦有自己的三清圣境,归于画家之神也。
骆雷先生之神,何谓也?“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”,生生不息也。
人有困厄抑或感慨,其精神不过两种去处:死灭或新生。死灭常为人所青睐。临终作千古奇文、奇画者,明志而殉身者,不可胜数。
死亡是人的终极关怀,死亡的升华自然把一切杂乱划归进来,一视同仁,重进轮回,三千大千世界,无尽恒河沙数,一切平等,自然何等感慨都消解了。
然而,正如海德格尔所认为,死亡的意义只是为了更好地生,人之将死,才能明白一生何者为幸福何者为遗憾,只有不断想到自己的濒死状态,才能过好当下状态。孔老夫子也说:“不知生,焉知死?”骆雷先生显然重拾了“新生”这一理路。
他的山水水墨,贯彻之“神”,乃是放纵生长,生命如风而逐草四方。如果有所困厄与感慨,何必投身死亡轮回,何不重生涅槃?即使是雪景,骆雷先生也不乏绿色点缀,即使是荒山深处,也有良田几亩,村舍几落。
生活从未有方圆,生气从未有秩序,只有恣意,方为生命的大境界。
“人为动物,惟物之灵。”百忧感其心,万事劳其行,经历沧桑后,往往老态枯形,故而人之迟暮,多为枯槁之形。
但是,骆雷先生的画中人,虽有历经沧桑的过往,往往是饱满的侧影或背影。
着袍的古人,如若丰满,或体态丰盈,泰若安然,或袍里生风,御风而行,不凝滞于物。
那侧影和背影,总有种要远去感觉。饱含沧桑后的通达,不过是心宽体胖,远行于无影吧。震川先生怀念祖业与逝去的伊人,不过说那枇杷树“今已亭亭如盖矣。”
生活和岁月的洗礼,即使再多唏嘘,最终也不是归为寂寥,而留下的本该是那生生不靡才对吧。
生生不靡,不意味着躁动喧嚣,万物生,生长之中只是静谧安详。须菩提白佛言:“世尊,善男子、善女人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,云何应住?云何降伏其心?”
人从不在生命之外寻找清净,那里只是死寂,只有把自身化为一泓清泉,滋润每株草木,才有大化之境的感受。千年古刹坐落于人迹罕至之所,但从不缺绿水青山,飞禽走兽,群星皆稳,还有井口里易碎的月亮——这种世间至静,却不过是在草木枯荣、斗转星移、蟾宫圆缺的变幻之中而已。
生与死相对,但生与静却从来不是格格不入的。《妙法莲华经》有言,信仰受持,终得“莲华化生。”几世轮回,几世受持,不为灭寂,而是代表佛法的莲花永生不息。
骆雷先生的画,顽石必为林木所破所掩,远山之边缘,水墨氤氲,乃是草木婆娑。画中仙人,必配以茅舍以稍歇脚力,安顿生活,无处不生机,无处不关怀。
骆雷先生用墨,多为草木者浓重,山石者清透,此乃生者为重,无生命者为背景而已。《楞严经》谓:“知人生人。悟鸟生鸟。”
画中生机,实为画家心中生机。如王阳明的山中之花,一时明白起来,不过是人心明白起来。笔墨倾泻,是以汗泪为水、黑眸为墨、心房为砚、凝结于心气这支笔中,自己对生命的依恋和关怀,自然喷薄于水墨之中吧。
骆者,汉语本意,黑鬃白马也,非骆驼也。雷者,雨下润田,非惊悚之音也。黑鬃白马荡行于雷声雨泄的天地间,气宇洋洋,万物皆生吧! ◎文/张政(中山大学哲学博士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