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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与树

2020-5-10 8:08:32 来源:山东商报

佛慧山的一片葱茏中,徐铭德老人仍能认出每一棵自己栽种的树木

 

        今年86岁的徐铭德是一名家住济南的普通老人,16年来,他用自己的双手和汗水在佛慧山上坚持植树,至今已成活80多棵。随着年龄渐长,栽种树木对他来说也越来越难。前人种树后人乘凉,历经数年,当初千里之外寻来的树种儿逐渐成长为参天之茂,老人说,他就想尽自己所能默默地为子孙后代做点贡献。文/图山东商报·速豹新闻记者张舒

 

 

  70岁种下第一棵树

 

  祖籍菏泽单县的徐铭德,八岁时跟随父亲举家迁往省城,十几岁入伍当兵,复员后选择再次回到了他的第二故乡——济南。退伍后的他在位于泉城路的一家无线电配件厂工作,马路对面是一家上海酱菜园。酱菜园里的大师傅老张,每个周末要去省城周边的浆水泉、龙洞、佛慧山上采集腌制咸菜使用的中草药,喜欢锻炼的徐铭德很快和老张成为了“驴友”,两人经常一起搭伴儿爬山。

 

  在老张的指点下,徐铭德发现,以往身边那些不起眼的低矮灌木和无名小树,竟然有着各种药用功效。随着老张的娓娓道来,一个神奇的植物王国展现在他的面前,徐铭德被彻底迷住了。渐渐的,老张掌握的植物知识已经满足不了徐铭德,他又订阅了很多与植物相关的科学杂志自己钻研,这个学习习惯一直保持至今。

 

  受老张影响,徐铭德也喜欢药用植物。从湖北神农架千里迢迢带回黑胡桃,去日照莒县浮来山捡拾千年银杏果,出差或旅游时,不管走到哪儿他都会捡拾当地的植物种子带回济南栽种。家中的小院里,满满当当地种着三十多个植物品种,有青檀、中国槐等材木;有银杏、香樟等观赏树;也有白娟梅、龙吐珠等本地比较少见的花草。充满好奇心的徐铭德,还常常会利用这个爱好验证诗词典籍中的历史记载。《晏子春秋·内篇杂》 中有云,“橘生于淮南则为橘,生于淮北则为枳”。为了亲眼看看这个变化,他特地从淮南移植了一棵橘树回来,“果然变成枳树了!”老人开心地说。

 

  最初,徐铭德会将自己培育出的珍贵品种免费赠送给景区公园,供大家观赏。泉城公园里的香樟、喜树、龙吐珠,济南植物园内的青檀、黄檀、白娟梅,这些品种中都有他捐赠的植株。70岁那年,徐铭德决定在山中植树。不种省城常见的松、柏、槐、桐,他选择的都是当地较为罕见的品种或是药用价值比较高的植物。“前人种树后人乘凉,一是想给子孙后代留点绿,二是想让大家在济南能见到更丰富的树种。”

 

  16年坚持为山头增绿

 

  2004年春天,他带着一把洋镐,在佛慧山脚下选了一处荒废已久的树坑,种下两棵黑胡桃。几个月后,种子长成了小苗,活了。徐铭德非常高兴,为了防止被动物啃咬,他细心地用碎石垒好树坑,又用洋镐锄干净周围的杂草,隔三岔五就来照看一下。“可没多久再去看,哎呦,树苗被人连根儿挖走了。”徐铭德心疼极了。

 

  第二年春天,他再次带着自己培育的十几棵树苗来到佛慧山,这次移植地点选在了深入山中的密林之间。初春的山中气温依然在零下,土地冻得异常坚硬,为了使成活率高,栽植前树根必须带着一坨泥土。十几根树苗加在一起,重量足有一百多斤,一路扛上山,先选址再挖坑,徐铭德往往累得满头大汗,棉衣都湿透了。品种不同的植株对生长环境要求也不同,有的喜阴,有的怕干,为了找到容易成活又不影响周围植物生长的地点,他往往要忙活一整天,十几棵树苗才能全部种完。

 

  “种下也不一定成活,开始时每三五棵才活一棵。慢慢地就琢磨出规律了。根部带的土必须多,还得记住树的阴阳面儿,移植时别搞错了,正面儿见阳光成活率才高;树坑必须大、深;主根儿不能伤,一棵苗主根儿折了就不要了,栽了也不能活……”总结起自己的“植树经”,老人滔滔不绝。大多数乔木类成活后便不怕旱,但没成活时得勤浇水。有时,一个月他要背着水桶浇上两三次,一棵小树才能活下来。16年来,一心琢磨种树的徐铭德栽种了100多棵各类植株,其中80多棵都已成活。

 

  随着年龄渐长,他渐渐感觉体力不支,担心岁数更大些走不动,他加快了种树的速度。以往每年只在3月份栽种,去年起,4月份还会再加种一次。今年春天,徐铭德一共栽了12棵,昨日记者随他去探访,数了数活下来了8棵。为了这12棵树,他前前后后忙了700多天,仅育苗就花了两年工夫,刨树坑选址栽种又是十几天。“毕竟岁数在这儿,再过一两年实在干不动了,就只能常来看看它们了。”老人说。

 

  看到树被挖走最心痛

 

  5月7日上午,记者从旅游路佛慧山下出发,随老人上山浇树。通往新苗栽种地点的山路蜿蜒曲折,走了一刻钟左右,盘山道南侧密林中一棵胳膊粗的中国槐随风摇动着。徐铭德说,这是12年前他种下的一颗树种,“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后会更加茂盛,来往的人看着多舒心呐。”

 

  为了给几棵银杏幼苗浇水,老人特意背着桶装水上山。陡峭的山路上,记者什么也没带走着都费劲儿,徐铭德却走得很快。他一路指点:“看,这棵文冠果是我种的,有4年多了,都结果了。当年春天还在羊头山种了杜仲和榔榆,也都活了。”尽管五月的山头已被各种繁茂植被所占领,一片葱茏中,老人仍能认出每一棵自己栽种的树木。

 

  在千佛山开元寺附近,他连着栽种了一排山桃和流苏,如今每当初春来临,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;羊头山下的一条狭长深沟中,他2014年种下的何首乌郁郁葱葱连成一片;12年前在龙洞风景区内移植的七叶树、喜树、巩树早已枝繁叶茂……“将来这些树木会越长越大,枝繁叶茂、葱茏成荫,那多壮观。”老人憧憬着。

 

  遇到没有成活的幼苗时,他会对着光秃秃的树坑叹气,连声说着“可惜”。最让他心痛的是,有的小树已经成活多年,却被人为了一己之私破坏或挖走。“有一次去给一棵长了七年多的中国桐浇水,却发现它被人用快刀沿树坑一圈锯断了根,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挖走。”断根的植物就无法再继续生长,这让徐铭德难受得好几天吃不下饭,时隔多年再次提起,仍然心疼不已。

 

  86岁的徐铭德,也有着属于这个年纪的烦恼,“孩子现在都不支持我上山种树了,担心我年纪大了,容易出危险。”他说,为了不让家人担心,他答应儿子再种一两年就“收手”。“种100多棵树不算什么,算为这个城市做点小小的贡献吧。”老人说。